【林秦】11点20分的相见（3）
作者语：法医秦明AU。
正文：
11、
这一夜，林涛睡得一点都不好。疲惫不堪的他入睡不到两个小时，就被一通催命似的电话叫醒。接完电话他看了看表，不到凌晨3点。整个城市正在酣睡中，四周安静极了，可他怎么都睡不着了。他在床上翻来覆去，最后索性坐起来，靠在床头，凝视着前方影影幢幢的黑暗出神，终于在其淡化之时，林涛起床，套上一身干净的夹克配牛仔裤，出了家门。
医院周围生意最好的不是卖药的就是卖饭的，卖饭的最好的就属沿街的早点摊。
这天早上天阴测测的，似乎前天夜里那场暴雨没有尽兴，林涛坐在低矮的折叠桌前，一口一个吃着小笼包，人们都围在上升着热气的蒸笼前买早点，不少人经过林涛坐的座子时还在窃窃私语着什么，林涛很地解决完早餐，临走的时候想了想，又打包了两份，用塑料袋拎着，在薄凉的空气中朝矗立在晨光中的医院大楼走去。
医院死人是正常的，医疗事故的死亡也算是正常，不正常的是死亡的频率。林涛走在急救大楼人来人往的走廊里，和那些神情紧张，步履匆匆的护士医生擦肩而过，他们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混着焦虑的死亡气息，压得林涛有点喘不过气。
他在走廊尽头拧开了5号病房门的把手，进去后便关上了门，走廊的嘈杂声被格挡在外，房间里一下安静了，挂在墙上的电视机的声音就格外清楚。
“本市XX医院又发生一起病人死亡事故，具体死亡原因还在确认中，据悉，死者生前状态稳定……”一个职业的女声用没有起伏的声音播报着。
林涛往里走了两步，发现罗沁已经醒了，她坐在床上并没有看电视而是望着窗外发呆。林涛走到床头柜边，拿起放在上面的遥控器换了一个台。
罗沁的精神状态比昨天要好很多，两个眼睛不再呆滞，有了一点光彩。
恢复的不错，林涛想。
罗沁？林涛试着叫她。
罗沁扭过脸，看了他一眼又扭回去。
还有哪儿不舒服吗？
罗沁又扭过脸，盯着他，看起来不明不白。
林涛撇撇嘴，放弃尝试，他想起手里提着早点，于是分出来一份放到床头柜上，另一份他提着穿过走廊，推开了急诊室医生办公室的门。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秦明今天上白班。
偌大的办公室有些空旷，只有一个中年女医生在伏案忙绿什么。林涛走扭头看看左右，问，秦医生不在吗？
你找他什么事？看病去前面挂号？女医生头也不抬地说。
不，我不是看病的，我是他朋友。
12、
林涛赶到太平间的时候，老远就看到太平间白晃晃地大门前聚集了一群人，黑压压的脑袋围成了一个圈，一个他熟悉的面孔被包围在其中，林涛皱起眉头，不由得加快脚步。
秦明耳边盘旋着乱哄哄地质问和吵骂声，他的头一圈比一圈大，他从太平间出来意外地被这群情绪激愤的家属堵在门口，试了一次出不去，索性贴着门站着，跟他们保持一段安全的距离。
失去亲人的痛苦他太熟悉了，这种痛苦长久地跟随者他，就像影子一样，伴随着他的成长，形影不离。同样是受害者的他，对于这样的状况，他不知道怎么说，说什么。
一个高大的男人看到秦明的样子，两眼冒火，上前一步怒目圆睁地指着他的鼻子骂，你看看你的样子！你的样子！就是你们这样无动于衷的医生，害死了病人！
秦明视而不见快要戳到他脸上的手指，他一动不动地说，最后的结论还没有出来，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还要什么结论！这明摆着的事，你还狡辩！男人越说越气愤，伸出手一把扯过秦明白大褂的前襟。但是他还来得及发力，就被另一只有力的手劈开了，林涛插进来，横在他和秦明中间。
你们现在围着他也没用啊，他只是个急救医生，具体又不是他负责。
什么急救不急救！他动尸体了，他就参与了！一个女人扯着嗓子喊，再说，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林涛，你什么人啊？
林涛一身休闲装，怎么看都跟医生搭不上边。
你管什么闲事，吃饱了撑得？旁边一个大妈也意识到，跟着一起嚷嚷。
人群的圈子又紧了紧，林涛的眉头凝成一团，拉着秦明的手把人往他身后又拢了拢。
这边秦明已经掏出手机，拨通了保安室的电话，离他进近的那个女人听到了电话那边的声音，尖叫着一边扑上前去夺秦明的手机，一边喊，他给保安打电话了。
人群彻底炸开了，林涛觉得他的面前就像一面即将倒塌的墙，扑面而来的劲风，让他不住地往后退，他和秦明被压缩在越来越小的空隙里，他挡在秦明面前护着他，不断地推开挥舞过来的拳头和撕扯的手指。
那天他看着周围，头顶不断伸过来的手臂，编制成了一张错综复杂的网罩住他和秦明，他的背贴着秦明的前胸，秦明冒着热气的呼吸就喷到他的后颈上，这呼吸莫名让他燥热起来，他的血液在他血管里翻滚奔腾，直直地冲上大脑，让林涛呼吸不稳，他的下手重了起来，换来得是更加汹涌地回应。
前方的不远处，传来一声大喝，林涛在交错的手臂的空隙中，看到一群穿着制服的保安正向这边跑来，他如释重负地呼了一口气，但心情并没有轻松不少，秦明身上淡淡的洗发水的味道还萦绕在他鼻腔，连带着他的心思也飘飘忽忽。
人群终于被疏散了，林涛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有些发愣，秦明站到他面前，注视着他的脸说，你脸上的伤需要处理一下。
这时林涛才回过神，发现自己脸上，手上不同程度地挂了彩。
林涛朝着换药室走去，一路上秦明走在他旁边一言不发，他被林涛保护得很好，除了衣服有些不整，没受什么伤。林涛进了换药室，找了个凳子坐下来，前天给他包扎的小护士看到他，惊讶地说，你怎么又来了？
林涛朝她笑笑，并不说什么。
小护士从旁边工作台的柜子里取出来一个包扎包，秦明从一旁过去，对她说，你去忙别人吧。
小护士有点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见秦明不再说什么，小护士“哦”了一声把包扎包交到他手中。
这会儿阴云已经散去，阳光从林涛背后的敞亮的大窗户投射进来，林涛看着秦明一步一步步入阳光中，朝着自己走来，他的脚步声合着林涛自己的心跳，一起敲击着林涛的胸腔。他的面容依旧是冷冰冰的看不出什么变化，拿着包扎包的手指白皙纤长，在阳光下有种近乎于玉的莹透的质感，林涛眨眨眼睛，觉得呼吸有点困难，他烦躁地在凳子上扭动了一下身体，插到皮带里的手枪在扭动中硌到他的腰，坚硬的触感让他心神一凝，平静了不少。
秦明熟练地给林涛消毒，包扎，过程中始终专注于他的伤口，也没有多看林涛一眼，这让林涛莫名地松了一口气。包扎完了，林涛起身，想起什么问他，吃饭了没？
秦明摇摇头。林涛拍拍他的肩，走，回你办公室，我给你带了早餐。
13、
小笼包和白粥都冷透了，原先热腾腾的蒸气都凝成了水珠，附在袋子上，一动都汇在一起流下去，看着就没什么胃口。林涛把这些拎起来扔到垃圾桶，对秦明说，算了，别吃了，我带你出去吃。
秦明从大早上忙到现在，也确实饿了，他想了想说，先等一下。
怎么了？林涛问。
在林涛的注视下，他把林涛扔早点的垃圾桶清理干净，提着垃圾袋出门扔到走廊里的半人高的垃圾桶里，折回来，在洗手池里把手清洗干净，对林涛说，走吧。
林涛歪着头撇撇嘴，跟他出了办公室。
想吃什么？林涛一边走一边问。
随便。
小笼包？
秦明摇摇头。
豆浆，油条？
秦明摇摇头。
胡辣汤，牛肉煎包？
秦明摇摇头。
最后林涛和秦明面对着面坐在空荡荡的医院食堂，林涛看着秦明手中的馒头和白粥，心里长长地哀叹一声。
他起身在食堂溜达一圈，回来的时候拿一小碟咸菜，默默地放在秦明面前，秦明看了一眼，没理他，林涛又把咸菜往前推了推，秦明咬咬嘴唇，用筷子夹了一根，林涛才收回手。
林涛看着秦明拿着勺子一口一口喝粥，突然问，你怎么跑太平间去了？昨天出事的不是你的病人啊。
秦明顿了顿，说，过去帮帮忙。
林涛看了他一会，说，以后别多管闲事了，今天多危险。
秦明擦擦嘴说，多管闲事的是你吧。
我那是在—
林涛想说担心你，但是话说了一半，心烦意乱的感觉就涌上来，堵住了他的喉咙。
你怎么还那么多话，秦明看似打断了他。
林涛把话咽回肚子里，也就不再开口，坐在一旁想着心事，一声不吭地等着秦明吃完饭。
秦明瞟了一眼林涛出神的样子，也没说什么，出了餐厅门，秦明说，去看罗沁了吗？
林涛点点头，说，恢复得不错。
秦明说，再过两天可以出院了。他顿了顿，继续说，你也别老往医院跑了。
林涛愣了一下，看了他一眼，良久之后，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