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秦】11点20分的相见（2）
作者语：法医秦明AU。
前文：第一章
正文：
6、
秦明站起来给自己泡了杯咖啡，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2点40分，窗外的雨依然没有停的迹象。秦明回到桌子旁重新坐下，他的目光穿过咖啡升腾的热气，落在桌面上翻开的一本崭新的病例报告上。
这是秦明不久前刚刚做完手术的那个年轻女人的病例，病人姓名那一栏是空白的，家属到现在还没有出现。秦明一边小口嘬着咖啡一边盯着空白的长划线出神，等咖啡喝完了之后，他站起来，把杯子拿到一旁的洗手池，清洗干净后放到桌子上摆好，然后出了值班室的门。
这个时段的医院是一天中最安静的时刻，头顶冷白冷白的节能灯光充斥着整个走廊，让整个空间依旧如白天一样给人满满当当的感觉。秦明穿过狭长的走廊，在急救室5号观察病房的门前停下了脚步，他轻轻地推开房门。房间沉寂的黑暗中，但目光敏锐的秦明依然在推开门的瞬间发现一个黑影在病床边动了一下，他的手下意识地伸向后腰。
秦医生？
秦明把手收回来直接向上，摁开了门框边墙上的夜灯开关。
黑影站起身，在昏黑中下朝秦明走来，他的脸慢慢浮现在走廊的亮白的灯光下，左边脸上的一大块纱布特别的显眼。
林涛冲着一身白大褂的秦明笑了笑，笑容扯到他脸上已经结痂的伤口，他吃痛地咧咧嘴，所以这个笑容在秦明眼里有点怪异，但他也没什么表情。
林涛说，秦医生，怎么了？
秦明的目光掠过他落在病床上，病床上的女人面容安静，呼吸绵长。
秦明把目光收回来，对林涛说，我来看看病人情况。
林涛”哦“”哦“了两声，侧开身子给秦明让开道，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林涛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像是某种洗发水留下的味道，清淡又很好闻，林涛吸吸鼻子，不由得追着秦明的身影多看了几眼。
秦明走到床头看着正在闪烁的心脏监测仪，屏幕中央的一条绿色的线有规律地上下摆动。
林涛问，她是睡了还是在昏迷？
秦明头也不抬地说，介于昏迷和睡眠之间，她有轻微的脑震荡，大脑皮层的神经出于自我保护，会让机体展示处于一个修护的状态。
林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听到秦明问，你是他家属？
额？额，不是，我撞得她，你不是知道吗？
不是她家属，那你在这干什么？
啊，那个，我想着这半天也家属来，人还没醒，我就在这儿看看。林涛盯着秦明的侧影解释道。
秦明不再说话，他一直盯着仪器看，手指不停地在按钮上跳动，他手指修长，在屏幕昏暗的光亮下像精灵一样若隐若现。
林涛把自己靠在门上，双手抱胸，看了秦明一会，突然说，你这两天晚上怎么没去吃饭？
秦明眨眨眼睛没有说话，不过在林涛这个角度看不清楚，林涛见他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耸耸肩也没再说什么。
秦明看完数据后，把画面切回去，转身便离开了，那天林涛一直靠在门框边看着秦明踏着一路的银白，消失在医生值班室的门口，他转过身关上门，回到看护椅上，望着模糊的天花板发呆。
7、
雨到清晨的时候终于停了，秦明推开窗户，清新的泥土的气息乘着一阵微风扑面而来，这阵风拂过秦明的脸庞，穿过房间，扫过了推门而入的林涛。
听到推门声，秦明转过身，林涛冲他笑笑，说，还没吃早饭吧。一起？
秦明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我为什么要跟你吃早饭？
林涛一时语塞，笑容尴尬地挂在脸上。这时，安静地空间响起一阵清脆的手机铃声。林涛舒了口气。秦明从白大褂一侧的口袋里拿出手机，林涛看到秦明的眉梢在他看向屏幕的时候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秦明背过身去，接起电话。
是。罗钥叔叔？嗯。嗯，是的。您的女儿！？哦。恩。好的。再见。
秦明挂了电话，眉头紧蹙看着窗外，从他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不断有人从医院大门外涌入，像河水一样在广场中间分了叉，流向了矗立在四面八方的大楼，其中一部分流向了急诊楼，经过了秦明所在值班室的窗口。
秦明出神地望着这些川流的人群，他的思绪也像这些人群一样在他大脑里流动，延伸，一直延伸到很远的地方。
林涛注意到秦明的静默，他觉得那通电话可能不一般，这本来不关他什么事，但他下意识地走上前去，问，怎么了？
秦明收回目光，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说，你撞的人，家属找到了。
8、
秦明和林涛站在5号病房过道里，在他们前面的是一个头发斑白的男人，他坐在病床的床沿上看着病床上的女人，女人已经醒了，但是呆滞的目光让林涛有种不好的预感。
秦明上前一步，说，罗钥叔叔。
头发斑白的男人转过头，看着秦明，说，秦明，谢谢你救了罗沁。
秦明看了一眼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罗沁对罗钥说，她的大脑有功能性障碍。
站在他身后的林涛听了他的话吓了一大跳。
不会吧，把人撞傻了？
他紧张地看看罗沁又看看罗钥，心想自己这一辈子估计要完了。
罗钥重重叹了口气，说，是啊。
秦明皱起眉头，问，怎么回事？
他记得小时候，作为父亲的好友，罗钥经常请他们一家到他家里做客，罗钥的女儿罗沁比他小大概2岁，她还让秦明陪她扔沙包玩，后来自己的父母出了事，罗钥一家不久就出国了，他也没再见过罗沁。
秦明的目光又落到罗沁脸上，眼前这个苍白安静的女人已经没有了记忆中活蹦乱跳的女孩半分的影子。
罗钥又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说，从楼梯上摔下来，磕到了头，十几年了，一直治不好，国内国外的医生都看遍了。
罗钥的话让林涛松了一口气，但他同时也为这个在最璀璨的花季年华的女人惋惜，他斜眼看了看秦明。
秦明一向是个不会安慰人的人，他朝罗钥点点头，这时，罗钥将目光转向林涛，说，谢谢你把我女儿送到医院。
林涛连忙说，不，不，是我撞得她，我应该说对不起。
罗钥摇摇头，说，这不怪你，我的女儿情况我清楚，我们一家昨天才回国的，忙着收拾屋子，一不留神，人就不见了，你说说，昨天晚上又下那么大的雨，人走丢了都没处寻。
林涛听着也叹了口气说，叔叔，我这两天下了班，就过来照顾她。
罗钥感激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谢谢你，孩子。
就在这个时候，林涛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秦明眨眨眼睛，林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罗钥说，哎呦，还没吃饭吧，那快去吧，你看我在这说了半天，也没看时间。
林涛抱歉地朝他点点头，出门的时候顺手把秦明也拉出来了。
一起去吧。林涛说。
秦明把胳膊从林涛手里抽出来，没吭声，但也没说什么反对的话，林涛就当他是同意了。
过道里挤满了人，林涛在前面走着，有意无意地劈开可人流，秦明就跟在他后面。林涛扭过头对秦明说，我知道医院旁边有一家特好吃的小笼包，咱们就吃那个吧。
秦明想都不想地说，我去吃食堂了。
林涛差点又语塞，他说，食堂有什么好吃的啊......
秦明不理他，走到下负一楼的楼梯口，直接拐了下去。辛亏林涛一直留意他，要不就真要自己走去吃小笼包了。
林涛站在楼梯口，一手叉腰一手挠头，看着秦明的背影，半天蹦出一句阿西吧，无可奈何地跟了上去。
9、
已经过了9点，食堂的早饭已经是残羹冷炙了。秦明无所谓，要了份白粥和馒头找个干净的位置坐下，开始吃起来。
林涛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拿了一碗白粥和两个已经没热气的素包子，一脸郁闷地在秦明对面坐下来，当他看着秦明手里拿着的馒头更加郁闷了，他对秦明说，你就吃这个？
秦明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然后咬了一口馒头。
林涛瞥瞥嘴，说，你好歹也就点咸菜啊。
秦明喝了一口粥，头也不抬地说，你怎么这么多话。
林涛刚想说的话被憋到嘴里，他挑起眉，眨眨眼，看着秦明对着包子，一口咬下去，咬掉了大半个。
10、
林涛在华灯初上的时候回到了家，在此之前他给快餐店的老板打了电话请假，又去了出事故的路段，把自己的电动车推回来，但到了地方才发现现场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别说电动车，连车轮子都没见到。他打电话找了负责路段的交警，交了200块钱阻碍交通的罚款，才把前脸都撞歪了的电动车从交警大队领出来，他在路边找了一个临时充电箱，充了半天电也没充进去，这才发现电池淋了一夜雨，淋坏了。
所以当林涛把电动车送到维修点，回到家的时候，他鞋也不脱地直奔沙发上，沾到垫子就往上一歪，手指头连动都不想动一下。
他在心里哀嚎，怎么这么倒霉。
饭菜的香味顺着窗户飘进来钻进了林涛的鼻子，林涛的胃像是做了噩梦被惊醒，突然开始剧烈的收缩，林涛这才想起来，自己就早上吃了那两个冷包子，一天半粒米未进。
林涛想想这个时段外面堵车的盛况，订外卖，估计到了自己也要饿死了。于是他挣扎地从沙发上爬起来，托着沉重地步子把身体挪到厨房，从橱柜里翻出包泡面又从冰箱里找了个鸡蛋，胡乱地下到一起填进了肚子，吃了饭觉得有点力气，林涛起身去卫生间，准备冲个澡。
他把身上被雨淋透了又被他自己暖干又被汗水侵透的衣服从身上扒下来，随手放到鼻子前闻了闻，然后打了一个机灵，嫌恶地丢到一边，突然有点明白了下午修车行的小师傅欲言又止的眼神。
全都扔洗衣机吧，林涛想，他一边解着皮带一边把手伸到后腰，抽出来一把手枪，放到洗手台上。
水声响起，不一会儿，雾气弥漫了整个浴室，那把黑漆漆的手枪在蒸腾的雾气中，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显得那么不真实。